【记】长沙城地下古墓纵横汉代王陵就有26座！

　　记者范亚湘

　　昨日是文化和自然遗日。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长沙文化和自然遗都非常丰富，生活在这座城市，我们脚下处处都可能有千年古墓。而汉代长沙王陵墓群是我现存数量最多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汉代诸侯陵园。汉长沙王陵遗址已列入代表华文明的全150处重大遗址名录。汉长沙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将于年内启动，十三五期间完成建设。

　　处处可能有古墓，浏城桥社区一居民家的天井就是一座楚墓

　　2000年初，由湖南省博物馆馆长高至喜主持，湖南省及长沙市考古学者编著的长沙楚墓一书曾经震撼了考古界。长沙是楚南部的重要都邑，扼踞通向南海的通道。长沙楚墓一书记录了已发掘的2048座长沙楚墓，可谓发掘时间最久，数量特多，自然成为了楚文化的标尺。

　　17年后，耗时13载，由高至喜主持长沙汉墓编撰工作也已完成，书记载了约2000多座长沙汉墓。只是这部卷帙浩繁的著作完成之时，昔日风华正茂的高馆长已变成了依靠拐杖才能出行的高老。一辈子从事考古工作，高老最为惦念的就是至今仍旧埋藏在长沙城地下的那些古人和文物。

　　从马王堆到杨家山，从望城坡到天马山，长沙城地下古墓纵横，光是汉代王陵就有26座！的确，那些市民十分熟知的地名，却埋葬着市民未曾听说的王侯将相，除了极少数被挖掘出土外，更多却化作了考古学者们一个个古墓编号。

　　这项目是2002年家社会科学基金的重点项目，涉及1952年至今长沙范围内的几千座汉墓，省博物馆这边已搜集1980年前发现的约1900座，长沙博物馆和长沙考古所则负责搜集1980年以后新发现的几百座，加起多达2000多座。

　　参与长沙汉墓整理工作的长沙考古所所长何旭红介绍，汉代长沙城区心在现在的五一广场，大致范围南到解放路，北到山路青少年宫大门口附，没跨过蔡锷路，西墙在当时的湘江岸。是大概方圆500到600米左右的一个城，古称‘临湘城’，这样的区域在全范围讲规模并不大，在众多诸侯，长沙只是一个卑湿的贫弱。

　　古人选择墓葬地，偏爱风水好的山岗丘陵。河西自不必说，岳麓山天马山桃花岭至今仍些许保留着山岭风貌和地名，而在河，原始的地貌除沿江一段狭长的冲积地外，大部分也是绵延起伏的丘陵，均是适合葬人的山岗。

　　清末民初以前，长沙河南北走向的山岭以浏城桥天心阁为主体，时称龙伏山；西走向有如吴门清水塘袁家岭五里牌，浏城桥黄泥坑窑岭杨家山，天心阁识字岭长岭左家塘阿弥岭等。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和城市的扩张，这些山岭大多已不复存在，山上的汉墓也在建设过程陆续被发现和挖掘。可以说，除了当时的城心今五一广场没有汉代墓葬，曾经的主要山岭上如今的长沙城脚下处处都可能存在着楚汉古墓。

　　6月7日，记者在浏城桥社区一户居民家看到，他家的天井就是一座楚墓，文物部门的人会定期查看，原我们天天就在古人的墓地上生活，时间长了，感觉也很自然的。这户居民告诉记者，他听文物部门的人说过，这座楚墓里埋葬的应该是一个大官，但到底是谁，没挖掘前谁也说不清楚。

　　每一座王陵都是一个谜，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在数千座汉墓，规格最高的无疑是长沙王和王后的墓地。巧的是，已发现的26座长沙王陵均位于河西，沿湘江狭长形分布在低矮丘陵上，与当时的都临湘城一河之隔。

　　可能比较早的长沙王靠着南边选址，后慢慢靠北，形成从南往北走的陵区走向。不过，有人却不同意这种解释，古人将人故去称作归西，是不是古人会选择居住地的西边作为墓地区域？当然，这也只能是一种猜测，到底为何26座长沙王陵均位于河西，只能是一个谜。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刘邦封开功臣吴芮为长沙王，汉代长沙自始绵延了两百余年。

　　汉代长沙考古发现与研究作者何旭红指出，汉长沙都于临湘今长沙，辖今湖南全境及黔赣桂粤等省各一部分，是大汉帝开七大诸侯之一。由此，长沙从一个一般性的地方政权一跃成为封疆裂土的王，作为家一级行政区域的心而登上历史舞台。汉长沙历经两百余年，先后由13代计14王统治。其，吴氏长沙历5代5王，刘氏长沙历8代9王，马王堆二号汉墓墓主利仓为长沙的丞相，马王堆一号汉墓墓主辛追为利仓夫人，贾谊为第五代长沙王吴著的太傅。

　　自上世纪70年代起，省市文物部门先后发现7座汉长沙王后陵，进入新世纪，长沙市文物部门又调勘发现19处汉代大型陵墓遗迹。目前发现的汉长沙王陵墓已累计达26座，主要分布在南起岳麓区天马山北至望城区玫瑰园沿湘江西岸低矮的山丘上，可分为4个片区，即谷山片区，南起岳麓区山和北津城遗址北到望城区玫瑰园西至望藕路抵银杉路计5方公里的范围内，拥有王陵墓15座和汉代城址1处；望城区戴公庙片区，拥有王陵墓2座；岳麓区咸嘉湖片区，拥有王陵墓5座；天马山片区，在天马山凤凰山牛头岭分布王陵墓4座。而在上述汉长沙王陵遗迹，目前仍保存24座陵墓及城址1处。

　　有人要问，吴刘两姓长沙王加起才有14个，为何王陵就有26座？何旭红说，这主要是因为每一个王都有王后，而王后的墓地丝毫不逊于王的墓地，这可能与汉代厚葬文化有关。同时说明汉代女性的地位很高。

　　每一座王陵都是一个谜，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6月7日，记者到位于咸嘉湖西侧的渔阳王后墓，而今，空旷的墓室只留下一个超大的土墓坑。

　　这座墓是5座已被发掘的王陵保存最完整的，1993年抢救性发掘时出土2000多件文物。根据文物考证，这名未见于历史记载的吴氏长沙王王后，很有可能是西汉某位皇帝嫁到长沙的姐妹，因此也称渔阳公主墓。到底是谁的王后？是谁家的公主，史书上均找不到只言片语。

　　当年清除泥土时，渔阳墓一幅完整的题凑曾惊艳了考古人员。题凑在西汉是专属于皇帝后和诸侯王后陵寝的一种葬式，汉代最为多见。说她是一位公主，正是根据葬式确定的。

　　现在，这些用搭建题凑的方木就堆放在渔阳墓旁的库房。每一根垒放得整整齐齐，这些两千年前的木头，丝毫不见腐坏。

　　盗墓贼已经先一步，棺椁盖板上打着三个盗洞。揭开盖板，渔阳墓内部像是完整的套房，有大门客厅卧室和厢房，可算一座宜居古墓了。大门前甚至有两个长着鹿角的木偶人，两臂张开，怕就是古墓的门卫保安了。

　　几个隔断的墓坑里陪葬品非常多，梳妆打扮的妆奁梳篦镊笰一应俱全，乐器有瑟和筑，甚至还有休闲用的棋盘和骰子，骰子上刻着酒。

　　陪同记者采访的文物部门人员告诉记者，位于望城区戴公庙村的风篷岭汉墓就没渔阳公主墓这么幸运了，2008年发掘时盗墓破坏严重只存得数十件陪葬品。倒是附不远，2006年发掘的风篷岭张氏王后墓出土了19个金饼和一件金缕玉衣，虽然损毁严重，但可以看见玉衣片以金缕相连，玉衣片下还粘连着极薄的云母片。

　　此外已发掘的王陵还有1974年发掘的咸嘉湖陡壁山王后墓和1978年发掘的象鼻嘴一号墓。去年，视探索发现栏目曾以得而复失的王陵为题，专门披露了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2006年发掘的风篷岭汉墓的故事。

望月公园内，这座青山下，却埋藏着谜一样的故事。

　　汉长沙及王陵对扩大长沙的影响无可替代

　　高至喜表示，汉长沙王陵区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对提升城市品质凝聚城市力量扩大名城影响和发展区域经济的作用无可替代。同时汉长沙王陵会对提升长沙文化遗观光业品质，铸就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起到积极作用。

　　这是继陕西汉唐帝陵洛阳汉帝陵和北京明清帝陵之后的又一次重大考古新发现，其规模之大数量之多规格之高，已引起学术界和家文物局的高度关注。高至喜指出，就像长沙楚墓改写了楚文化的历史一样，对长沙汉墓和王陵的挖掘，也必将改变汉文化的历史。

　　据介绍，从全范围内讲，北京河南山江苏安徽等地虽已发现发掘诸侯王后陵数座，但就其规模数量和完整度说，均远不及长沙。何旭红认为，汉长沙王陵对研究汉代与诸侯的关系各诸侯之间的关系乃至整个大汉帝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对长沙而言，尽管部分王陵已遭盗掘，但长沙王陵仍为蕴藏最丰富的考古类遗存，它对于探索长沙的历史地理廓清汉代长沙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面貌至关重要。

　　面对这些丰沛的文化遗，有些市民却有些望陵生畏。长沙望月公园于1993年开园，因为公园内的狮子山扇形山和象鼻嘴是西汉吴氏长沙诸侯王墓葬区，且吴著墓在葬制上使用了最高贵族级别的黄肠题凑葬制，真有些王气缭绕，故在2003年更名为王陵公园。可在2015年2月10日，却又将王陵公园改回望月公园。据说，这样改改去，就因为不少市民说王陵公园叫起不是很好听，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显然，26座王陵是古人留给长沙巨大的遗，对扩大长沙的影响无可替代。早在前几年，汉长沙王陵家考古遗址公园已经获得立项，文物部门已经据此草拟了核心保护区和建设控制区。何旭红认为，汉长沙王陵的研究有三个基础性工作势在必行将汉代长沙王陵研究确定为重大学术课题；设立王陵考古工作站和研究所，力争通过钻探搞清楚各陵墓的寝殿便殿陵庙神道从葬坑垣墙和陪葬墓等遗迹，全面厘清王陵区的文化面貌；争取对两到三座有代表性的王陵进行考古发掘，逐步把汉长沙及王陵研究构筑成为一门显学，藉以推动王陵区的保护和利用。

　　谁都知道，26座王陵是长沙独有的巨大财富，但如何让这笔财富走进现代人的生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谈及如何保护如此重要的大规模遗址时，高至喜和何旭红都认为可以采取创新模式即设立汉长沙王陵保护特区，这个特区将全面负责该区域社会发展的各项事，特别要突出汉长沙王陵家考古遗址公园的申报保护管理和利用。特区应拥有基层一级政府和遗地单位双重属性，是一种全新的发展理念。特区范围可设定在南起岳麓区北津城遗址山王陵，北到望城区玫瑰园，濒湘江，西到金星路的区域，约12方公里。

　　汉代地下府邸仿生前的饮食起居

　　老范

　　说有些奇妙，长沙河目前没有发现汉代王陵。但从列侯丞相到郡守县丞再到乡官民，却都扎堆似的葬在河。

　　王以下的高级贵族墓葬，大致上沿浏阳河西岸丘陵分布，比如马王堆123号墓，杨家山金苹果市场附也挖出了若干座大型汉墓，这些墓主级别食禄大约在两千石以上，与丞相级别相当。何旭红说，再往下不到两千石的低级贵族，则从临湘城外到浏阳河西岸之间按山脉走向零散分布。

　　让高至喜印象最深刻的是1959年发掘的五一路李家老屋9号墓。那是个山包，包上曾有个土地庙。也不晓得墓主人是个什么人，砖室十字形墓，没有顶，一打开满满的金器，有251件之多，到现在都是汉墓里金器最多最好的墓。堪称那个时代的土豪。

　　推测刚下葬时，墓主人耳戴两个喇叭形金耳环，十根手指都戴着个金戒指。左手腕上戴着1个绦索形金手镯和3个素面环形金手镯，右手手臂上缠着11颗金珠，手握2个玉猪，胸部27个茉莉花苞金珠应是项链，脚部44颗白玛瑙珠。还有大量的金珠玛瑙琥珀绿松石珠玻璃珠陪葬在后室，银碗银勺一套。

　　历史上从不缺乏盗墓贼，汉墓90以上被盗，西汉墓不见得会盗，但大墓100曾被盗过。高老说，像风篷岭王陵那19个金饼，还放在墓室里，盗墓者没摸到里面去才得以保存。非王陵墓如杨家山片区，大墓多，基本都被盗过两回，砂子塘的也不例外。因此，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没被盗过的丰富墓葬，实在太难得了！

　　从佩戴如此多饰品看，李家老屋墓的主人应是女子。一般而言，汉墓墓主是妇女则首饰妆奁陪葬品多，若为男子，更多则埋些刀剑兵器之类。这是否说明，在汉代女性的地位很高？尚需进一步研究。

　　在汉代，因为视死如生，流行起开放式的墓室，模仿生前的饮食起居建地下府邸。

　　在风篷岭西汉晚期的张氏王后墓，可以看到墓室四用木柱撑起3米高的空间。墓室装有大门，进门是个类似入户花园的庭，再往里的大堂摆着案席和酒器就像是会客厅，会客厅后面房间才是安放棺木的寝室。

　　大堂左边房间是放着果盘耳杯等漆器的厨房，隔壁是装粮食的陶器相当于粮仓。大堂右手边第一间是车库，放着漆制马模型和车具；第二间是放着丝织品的衣帽间；第三间出土了一些乐器残件一九个墓室的功能划分非常明显是按照生前生活模式仿制。

　　陶器因是价民器，自古以就是传统随葬品。陶器往往放些五谷杂粮，五谷名称有些用朱砂写在陶器外面，有些是刻在陶器上。现在汉墓五谷普遍腐化无存，只有在保存完好的马王堆汉墓，杯子盘的五谷也被保存下。

　　然后就是漆器了，漆器在汉代较为贵重，普通人用不起，在贵族墓室大量出土。有些完整保存，更多的是像风篷岭那样，木质器具已腐蚀得只剩下一张漆皮了。

长沙陡壁山王室墓出土的玉器。

　　长沙王陵一览

　　已发掘的长沙王陵

　　陡壁山王后墓，于唐代被盗；

　　象鼻嘴一号墓，盗洞有唐代青瓷灯和铁器；

　　望城坡渔阳王后墓，唐代汉被盗；风篷岭张氏王后墓，内棺发现1颗门牙2节趾骨，金缕玉衣残片；

　　风盘岭一号墓，隋唐盗洞有青瓷器残片。

　　尚未发掘的长沙王陵

　　天马山1号，2008年底到2009年初被盗；天马山2号，2008年底到2009年初2011年2012年多次被盗；

　　天马山3号，可能为1，2号的陪葬墓；扇形山汉墓，发掘一处外藏坑有陶俑；狮子山汉墓；

　　山汉墓，2008年底到2009年初被盗；庙坡山汉墓，2008年底到2009年初2012年被盗；

　　马坡山汉墓；郭家山汉墓；

　　杉树拱汉墓，2008年底到2009年初被盗；狮子拱一号汉墓，12·29盗墓案长沙王玺出土地；

　　狮子拱二号汉墓，12·29盗墓案涉猎；

　　狮子拱三号汉墓，2008年底到2009年初被盗；

　　狮子拱四号汉墓，可能为3号的墓道或一座外藏坑；

　　栗树嘴汉墓；

　　桃花岭汉墓，12·29盗墓案长沙王印出土地；蜈蚣蒂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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